[心得] 學士後醫學系的生涯與發展 (轉錄)

學士後醫學系的生涯與發展，真是那麼理想嗎？ 文/劉競明 林口長庚醫院總院暨嘉義分院婦產部 民國98年4月13日聯合報報導：「醫學系研議改制，仿照美加學士後 攻讀； 7成6醫學院院長贊成。目前高中畢業後「七年制醫學系」未來加 上大學四年「讀十年才能執業」，最快六年後實施。」從民國72年（1983） 2月學士後第一屆開辦迄今，已經26年，以陽明後醫系而言，畢業的校友 共有五屆（ 77、78、79、80、81）散居各地，以筆者班上來說，目前仍 然留在醫學中心任職者僅有2位，其餘大部分自行開業或服務於公立醫院 。 過去對學士後醫學制的研究，也曾是熱門的碩士論文題目 。所謂「 三十年風水輪流轉」，學士後醫學制堪稱最佳寫照。 對於學士後學制的 評議係毀譽參半，有些人認為其等年長執業，雖然心智較七醫制成熟 ， 然而真正願意無怨無悔終身從事基礎醫學或投身公共衛生工作等 「不賺 錢」的行業者，仍屈指可數； 然其係公費分發至少解決當年部分偏遠地 區群醫中心與省立醫院乏人問津的「小科」執業醫師不足的危機。 在當年全盛時期，有台大、陽明、成大、長庚、 高醫等辦理後醫系 招生。但是後來台大只辦了三屆，陽明也只有五屆； 其餘學校數年後均 改回七年學士前學制，目前僅於高雄醫學院仍然持續辦理後醫系。 學士後醫學系學制是在民國71年（1982） 10月由當年陽明醫學院院 長韓偉，為了培養群體醫療執業中心與衛生所及公立醫院醫師， 及基礎 醫學研究與公共衛生人才等，創立本學制， 當年也認為年齡較長習醫會 增強與醫護同仁及病患溝通，心智成熟且志向確定為其優點。 但是其缺 點在於習醫年齡較長，若30歲才開始習醫時， 畢業後已經35歲，就婚育 年齡而言較不利於女性習醫。若男性習醫時已經成立家庭，還必須其 「 太座」點頭，否則難能如願；有了家庭及孩子後，賺錢養家都快來不及了 ， 哪還有時間去讀書呢？何況當35歲畢業時還要接受住院醫師訓練，一 眨眼很可能就面臨40歲前後方能獨當一面升任主治醫師， 許多人一唸書 下來忘了結婚，亦失去了最佳的生育子女的時機； 才是此學制可能之最 大缺點。若畢業後完成住院總醫師訓練， 還想出國唸生物醫學博士學位 時，更是難上加難！因此大學畢業後，不是想清楚後就能讀後醫系； 而 是您那時候有無 「天時」、「地利」及「人和」的背景及條件來習醫矣 ！ 台大醫管所陳端容教授是國內少數關心學士後醫科學制的學者，於其 近年來之著作指出：有鑑於後醫系畢業生分發及工作地點互異，使問卷調 查回收率，以在全部四校約1390名後醫系畢業生中做問卷調查，開業醫發 放437問卷，回收份數89份（回收率20.37%）；醫院醫師發放786份問卷， 回收87份（11.07%）；後醫學系總寄份數1223份，總回收份數176份（14.39%） 。其性質深度訪談與問卷調查之研究成果認為，對後醫學制當年醫界並未 特別針對學制不同做課程訓練之配套措施，重以公費分發制度讓公費醫師 於服務期滿仍選擇在都會區之大醫院執業，至於在職場是否升遷受到排斥 ，則並無明顯實證研究，其執業傾向較易於醫院工作一段時間之後回到社 區診所開業。有趣的是研究結果並未對有多少比例後醫畢業生走基礎醫學 研究或往公共衛生行政發展提出報告或分析。堪稱為研究醫界後醫生態發 展的切入性文章(1)。 學士後醫學系對醫療生態之影響是將來選習外科為終身職志之醫生可 能會減少；同時外科之執業生涯有限，後醫制實施長久後可能無人走外科 ，極可能將來台灣會找不到醫師動外科手術或婦產科醫師願意半夜來接生 ！同時女醫師若非決定終身不婚，常會因學醫而耽誤終身大事或根本無法 學醫。有人認為心智較成熟才學醫有其優點，但是也正因心智成熟及社會 經驗增多，其對學醫之預期待遇及相對之投資報酬率也會增加，當然會影 響其執業科別之選擇與能否立即「賺取還本」以還掉「助學貸款」或許為 其內心真正之理由。大學負責人當然支持學士後醫學制，因為可以讓學生 多繳幾年學費；不僅將來研究所亦可能成為醫學院之跳板，若連大學的文 法科系都盲目向醫學院鑽，對於未來國家人才之均等分佈堪虞！ 不過學士後學制之優點，倒不一定期盼每位畢業生都必須成為「臨床 醫師」！大學法律系畢業後考學士後醫學系，若從事醫療法律或醫療爭議 事件之處理當可如虎添翼。修習基礎醫學科系學生，若繼續修讀學士後醫 學，將可開啟結合基礎醫學與臨床醫學研究之橋樑。人文社會科學的大學 畢業生，若修讀後醫系，可以在醫療社會學、社會福利、健康保險及醫學 人文領域繼續研究發展。這些跨領域及學門的研究才是學士後醫學學制的 精髓所在。大學習政治學者，若再修習後醫系，畢業後若從政，更可發揮 政治領域專長建構優質的健保社服政策，獲得民眾信賴及贏取更多的選票 。 筆者曾是公費醫學生，由個人之切身體驗認為，公費醫學生制度中， 不合理者有三： 1.不能依據興趣選科，不能選擇醫院。例如當年筆者「選」復健科卻 被分派到根本不是復健專科醫師的訓練醫院，衛生署也不見有輔導措施， 以致四年後根本無法考專科。期間依規定又不能轉科，若轉科院不當，其 公費服務年資將不計；種種沒有人性的規定，讓筆者即使想做家庭醫師也 不可得，因為無法取得報考家庭醫學專科醫師訓練的資格，只有向院長懇 請依分發簡則的規定派台北榮總訓練一年，可是至服務期滿，甚至於連復 健專科醫師的報考資格都沒有。 2.許多公費醫師遊走「法律」邊緣。事實上「公費醫師分發簡則」， 根本只是行政命令！有人還戲稱「違憲」，但是當年因為醫師證書之正本 被扣押保管，也不能賠款；加上受分發醫院之限制，視專科醫師訓練為多 餘，在人員不足的情況之下，遑論派員受訓。上焉者較聰明的公費生，就 遊走於衛生署與輔導會兩系統之間，甚至於還有人在拿到某專科醫師證書 之後拒絕下鄉，乃向衛生署申請參加所謂「公共衛生行政醫師」培訓，且 可抵服務年資；這項下鄉服務年限即被抵掉，附加價值為多拿了一張「某 某醫師專科證書」。筆者想如此作法，對安份守規、下鄉服務等，像筆者 般的到服務期滿，仍未能獲專科醫師證書者，公平嗎？ 3.分發醫院的在職訓練與專科醫師訓練品質無法落實。公費生當年在 制度設計初期，故韓偉院長曾保證，至少公費生應在二級以上教學醫院訓 練兩年，結果制度一施行，才發現根本沒有那麼多符合條件的公立醫院； 而且當時又規定不准到長庚醫院等私立醫學中心受訓，讓筆者眼巴巴的， 每年向長庚醫教會要住院醫師工作申請表，卻礙於行政命令及規定，仍不 得其門而入！筆者的無奈曾回到母校陽明請求協助，結果得到的答案是： 「自求多福。」為此筆者曾在陽明醫訊發表《一個小科公費醫師的故事》 ，並在服務期滿，於台灣醫界雜誌發表《公立醫院公費醫師訓練制度之我 見》(2)，建議公費生應該受類似近年來的SARS後之「一般醫學訓練」 兩 年，其後分發制度才逐漸改善。嗣後因公立醫院已無缺額，就逐步廢除畢 業後強制分發的公費醫學生作法。 要準備學士後醫學這一條習醫路，路程漫長、非有堅決學醫的個人使 命、願景及核心價值，與「活到老、學到老」的終身學習的精神者不易成 功；欲學醫者更須有強健的體魄，後醫系畢業路徑更加寬廣，「進可攻、 退可守」，再遇金融海嘯或連電子新貴等都被「裁員減薪」時，後醫系畢 業生的您，大可好整以暇，在台灣鄉間古厝或跨海至大陸西部或深入農村 ，開個小小「診所」，與世無爭、安養天年，完成人生的使命、理想與價 值。鄧小平先生說得好「不論黑貓白貓，只要會捉老鼠的就是好貓」；筆 者也要說，無論學士前或學士後醫學制，只要視病猶親、不收紅包、醫術 精湛及態度親切的醫師，就是人們心目中的好醫生。 筆者決心習醫至今30年，陽明後醫系畢業至今已20年，並未後悔當初 的習醫選擇，但是也已經付出犧牲家庭生活等之代價，未來或許在工作需 要之下，還得兩岸走透透，習醫真的是新生代的最佳選擇嗎？相信隨著時 間的推移，將會慢慢的找到答案！ (2010, Vol.53, No.7 臺灣醫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